《金缮》1
文案：原著向/
大概是一个十三年一点一点收集残魂的故事/
是刀是糖大家见仁见智/
壹.
蓝湛房间的暗格里有四坛子天子笑，这很正常。
这人是和父亲一样的情种，却无父亲那样的魄力——真把娘亲带回来，结亲、幽禁、藏于小筑，以至于那人身死魂灭，人也三魂丢了七魄，酗酒、自戳伤疤，想做那人一样活着。
可是，这养小鬼就不太正常了。
当然，不是那种养小鬼，蓝曦臣看着这从空空如也的一坛天子笑里钻出来的小孩，不，小鬼，摇摇头。忘机是魔怔了？想那人犹如活着也不能学邪魔歪道啊？
他刚想超度了这只小鬼，然后去说说自己弟弟，就被这只小鬼扒住了裤腿，轻飘飘的，没有重量，没有实体，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，看着他，眼睛迷朦，似乎是刚刚喝饱酒。
蓝曦臣觉得自己突然下不去手了，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东西，这小鬼没有实体，浑身上下的东西也都没有实体，唯有胸口的一把长命锁有实体，磕在他的腿上。
准确来说这不是一把长命锁，而是一个锁灵囊，只是被做成了长命锁的样子挂在这小鬼的脖子上，他稍一探查，果真就发现了怪异之处，这小鬼是残魂！
那么问题来了，这是谁的残魂？
正在他思虑之时，他的弟弟蓝湛抱着一堆从藏书阁里拿来的书进了门，看见他与那小鬼，赶紧把书随手一丢，过来抱那只小鬼，那只小鬼是不会给人触感的，这样抱着不过是一个人习惯性动作，手臂还不是穿小鬼腿而过。
“忘机。”
“兄长。”
蓝曦臣看他护着这小鬼倒没有那么急着生气了，他正一肚子的疑问：“这是谁的残魂？”
蓝湛垂目，声音发紧：“魏婴。”
蓝曦臣刚开始并不相信，魏婴怎么也是个少年，这小鬼，可是细看他又发现确实相像，想起仙门百家里关于魂飞魄散的种种记载，他反应过来了，确实有可能的，人之所以有灵魂，不过是因你有意识、有思想、有经历，而人的过往造就他，他也造就过往，这或许就是一块 承载的就是他儿时的灵魂碎片。
没有想到江氏双杰的过往是这般？
蓝湛知他想问什么，直言：“我偷找江氏家仆问过，他幼时随父母夜猎，父母双双殒命于外，他也一下子成为了孤儿，一路流浪，最后在云梦被老江宗主抱回去。”
蓝曦臣听后又问：“他已身死，你收残魂又有何用？”
蓝湛却道：“那难道真就认了他魂飞魄散的下场，兄长，我做不到。”声音、神情直发苦。
蓝曦臣叹了口气：“我知，忘机，我只不想你太过执念，你拿捏好分寸便是。”
“是，兄长。”蓝湛点头，算是应下，允人一诺。
可蓝曦臣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，蓝湛也不在意，一手抱着小鬼魏婴，一手一本本捡起地上刚刚乱扔的书籍，捡起一本就拿一本，手上的魏婴反正也没个重量。
蓝曦臣看他带人捡书实在艰难，便也过来帮忙，一边帮忙一边又想起来，问；“这缕残魂你在哪里寻到的？”
蓝湛指了指外面自己歪在兔子堆玩的娃娃，这孩子在温家灭族之后就只有见过的蓝湛认识，改了名字，由蓝家收养——名蓝愿，字思追。
蓝曦臣明了，那孩子是从乱葬岗抱来的，魏无羡身死魂散的时候会有附着却有可能，而且身世年龄与这块碎魄如此之像。
小魏婴被随手放在桌子上，蓝湛坐下，翻开借来的藏书，一边重新研磨，一边看。
蓝曦臣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，这人已经答应他，而他一时想不到要问什么，可刚要告辞。那小鬼突然抱头嘶叫，从桌子上直接就摔了下去，在地上打了个滚，就发出呜呜的哭声。
蓝湛当即放下墨块，站立，几步跨到小鬼身边，蹲下又抱起，一股淡色的灵力喷涌而出，在他们身边形成一个屏障。
蓝曦臣清楚地看见自家弟弟身上起的那层薄汗，他受的痛苦不比那小鬼少，他怎会有痛苦？感同身受？
好在屏障形成之后，两人的情况都安定下来。小鬼本就是残魂，若不是锁灵囊，怕已碎去或是被招去，刚才一番折腾，失去了活力，本就看不出血色的小脸略略透明，疲惫地闭上眼，头无力地垂在蓝湛肩上。
蓝湛轻轻给这小鬼换了个姿势，手伸向腰侧，避尘自动出鞘半寸，轻轻划破手指，一个一颗血珠从指尖涌出，蓝湛便小心地收回手，放到小鬼唇边，小鬼似乎是闻到血味，眼睛睁开一条小缝，慢慢伸手抱住手指，伸出舌头，舔去了这颗血珠。
蓝曦臣看到这一幕，瞳孔惊缩，面色晦暗，训斥道：“忘机！你和他连魂？你疯了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？”
蓝湛抽回手指，手指已不流血，伤口极小，早已闭合，他对兄长的质问并无多少表示，面色平淡：“知道。”
以命结契，以血养魂。
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多十恶不赦的禁术，不过是将两人的命魂相连，彼此魂灵相通，互相滋养之术。但蓝曦臣丝毫没有想到魏家公子对自己弟弟的影响已到了这种程度！
这可是残魂，那忘机每日得耗费多少精力去滋养？还以精血喂养！
“忘机！你可知以血养鬼，小鬼的胃口会越来越大？你之前受过鞭罚不长记性吗！你这不过是拨雪寻春、烧灯续昼！”
蓝湛却似乎是被这接二连三的问题逼的急了，面色苍白毫无血色，眼里流露出绝望与恳求：“兄长！我不过是想救他！我以为你知我的！”
“我明明能阻他，却看他身死魂灭，我想我是魔怔了！夜夜噩梦，梦他问我为何不救他！”说到这里蓝湛更是直接跪了下来：“兄长，我求你！让我救他，让我把他魂拼整，我就送他入轮回！到时候，到时候你让我禁闭也好，思过也好，一年、两年、三年我都认。”
蓝曦臣走过去，面上露出少有的愠怒，他掌心就是凝固的灵力，一掌下去那只小鬼足以碎裂，魂魄散去，这人受万鬼反噬致死，本就不会入轮回，但是他看着护着小鬼的自家弟弟，想想那人的可怜，他收回手，只问：“他踏入鬼道，他自该清楚自己结局。你觉他想你帮他拼魂？”
蓝湛又答，声音坚定而挫败：“我知，他会说他不值我如此剖心。可我做不到……我……”
蓝曦臣打断蓝湛，恨铁不成钢道：“够了，我知道了，别做蠢事！”说完，不再说话，蓝湛也没有起来，跪的笔直，良久，蓝曦臣道：“我可以暂时不告诉叔父，前提是你不能养鬼，而且你有法子拼魂，而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精魂和精血滋养，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蓝湛听此，稍稍松了一口气，他点点头：“是，兄长放心，我这月查书已略有办法：我会在家再留几日，等魏婴魂灵略稳，启程去云梦，魂魄四散极有可能是散在曾经有记忆之地。他少长于江家，江家定有一部分。然后去乱葬岗、不夜天、穷奇道……”
“养魂就大部分靠蓝家库房里的灵玉？”蓝曦臣追问，别以为他没看出那长命锁的材质，他刚刚就觉奇怪。
“是。”蓝湛应，怕这人不同意，又补充：“兄长，我每日会诵念佛经予他，以驱鬼性。”
蓝曦臣又没说话了，蓝湛依然跪着，手紧攥衣袖，用力极大，像是等着宣判的囚犯。
良久，蓝曦臣道：“姑且算个办法，记住你答应我的，走之前和叔父道个别。灵玉还有几块，我明日让人都拿了予你。”
（来自兄长对蓝二的关心，不要误会！！！下章会解释！！！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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